清醒

“啪！”
重重的摔门声。
我靠在墙上，在这个有床的客厅，我最后仅剩的十五平米空间，不多的露出来的半面墙上。
闭上眼睛，不想看到她睡过的床，不想看到她天天在照的镜子，不想看到她收拾行李而弄得凌乱的衣柜。好像，那是我们一起去买的第一样家具，她说最喜欢上面加菲坏坏的样子，像我…………不能想…………不要想…………
用力的闭上双眼，是不是用力太大？我居然感到了湿润。不敢再用力，然而好像已经晚了，我挽不回泪水的夺眶，止不住面部的抽搐，我想，我哭了。

不想睁开眼睛，反正睁开了也看不见。
没有人敲门，没有电话，md，连条催我交话费的手机短信都没有，我就这么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大声哭着，靠着我的半面墙壁，慢慢地，整个人滑落到地上，滑落。

睁开眼睛，模糊，
闭上眼睛，模糊。

腰疼，背疼，全身都在疼，窗户里有光照进来，比灯光强烈，是太阳吧。
衣柜还开着，还是乱糟糟的模样，一个人的时候，衣柜不会有第二个整理的人。
我挣扎了一下，原来站起来是件很不容易的事，腰疼。
把散乱的东西都塞到柜子里，我拉上拉锁，看见加菲的脸从裂开到完整，疼，由外而内，深入骨髓。
双脚撑不住我脆弱的灵魂，再一次，我不能站立。

“嘀嘀嘀嘀嘀 嘀嘀嘀，嘀嘀嘀嘀嘀 嘀嘀嘀”
“尊敬的用户，您的余额已不足20元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该死的手机！我扬起手，最终还是没有扔出去。她说得对，我，太软弱…………连打她的勇气都没有…………她没有错，一直都没有…………一直…………

破天荒的，我第一次迟到了。是不是我的脸色太难看，以至于老板居然没有说些什么…………还是一次迟到从来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？

漫长的白天，终于，过去了。来的，是更漫长的黑夜。
走吧，5站路，也就是大概十公里，成年男子步行一小时可以走5到7公里，就是说我还有一个多小时可以离开那个曾经是家的地方…………我是不是太天真了？15平米也许装不下她要的幸福。

一阵冷风，冬天好像还没有过完呢，我紧紧衣服，好像没有人在看我。
何必为难自己，我试了试兜里的月票，在下一站，挤上了公交车。

又堵了，高峰期嘛。
车子慢慢的在路上走走停停，高高低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，我在门前站着，看很多灯亮起来，很多灯熄下去。

车停了，门没有开，是红灯吧。肯爷爷还是一如既往向每个人露出伪善的笑容，全部的目的就是掏空每个人上下左右的口袋。
她喜欢那张靠窗的位子，蘸着番茄酱玩薯条，玩了吃不下的全塞到我嘴里然后露出那种坏坏的笑。每次，我都会情不自禁想要她的唇，不过满嘴的薯条和番茄酱总是会让狼狈代替浪漫…………

每次我们出来，看到旁边那家必胜客门口拿号的人，我们都会互相望望，然后笑，再然后我们的视线一起穿过长长的队伍，鲜艳的制服，开开关关的大门，被一些东西给吸了去，再被一些东西弹回来。

车慢慢的走，我看见鲜艳的制服，居然不用穿过长长的队伍。

车门开了，我跳下去，急急走着，生怕错过什么。一个一个制服先生把我层层领到了刀叉台前，我拿起菜单，深吸一口气，算着钱包里的残余，点了两个12寸的海鲜满溢，等待。
环顾四周，没有找到单人座。对面只能看见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，对面的对面是一个粉刷比城墙还稍厚的时尚女子，一瞬间击中了我的，是和她一样的决绝眼神。
我突然想哭。
两个大面饼摆在我的面前，这样的东西也会让人惆怅？？我想笑。
哭和笑之间，我不知道选择什么，只好努力的切开，叉起，再吞下。

好像还差了点什么，我从制服手中再次接过菜单，红酒……算了，啤酒……还是算了吧。

走出大门，一个寒噤让我清醒。爬上公交，我掏掏兜里最后的22块3毛钱，开始后悔，又有点兴奋。
直到钥匙的声音响起，一切归于平静。快要窒息的感觉…………这扇门，我居然无力打开。

这样的夜晚，超市，我逃到人群中躲避荒凉。青岛，五星，燕京，蓝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二锅头！
突然，我想起昨天最后堆积如山的纸屑和光溜溜的纸壳卷。
长叹一声，我转过身体。
我们最爱用的纸在特价呢，20。6元，呵呵，节约了三毛钱，可以有一根烟的限额了……………好像现在已经没有人给我限额抽烟了，也没有人给我买烟了…………

“嗯，一块七正好，小票给您。”
“嗤～”
我仰起脖子，把一罐芬达一饮而尽。重重的，从丹田憋出一口浊气…………“嗝～～～”

清醒，因为无钱买醉。